那时候还在盛夏,她最讨厌的就是炎热,满头大汗,浑身汗味的夏季,直到一个人的出现,让她改变了想法,那个人就是凉九夏。
以前的他有着一头比碳还黑的头发, 温柔似水的眸子,连笑起来都带有阳光的味道,他的出现让她的世界都充满阳光,如果可以她多想她不是她的妹妹,她曾经很多次跟他这么说,而每次都会换来凉九夏温柔的笑容,他揉揉她的头发,然后很温柔地对她说:傻瓜。
生在豪门,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每个人都很羡慕她,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除了这些外,就没有任何东西了,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被人害死了,多么可笑,害死妈妈的人是她一直都敬佩的二姨,全都是为了钱!
她记得初中的时候,她的身边总围着形形色色的人,对她嘘寒问暖,对她吹捧不断,她对这些不以为然,那些人只是看上了她家的钱,才会估计接近她的,凉九夏这么对她说,一开始她还不相信,直到她最好的朋友背叛她,她才开始相信,人心的险恶。
爸爸的工作很忙,几乎没有时间照顾她,甚至有时候连生日都没有帮她过,他关心的只是要把她培养成人人仰慕的天才吧,家里的佣人很多,但都不是真的关心她的,她们只是为了讨好她,才会低声下气地讨好她。
记得小的时候,她还不懂事,还不明白世间的复杂,她天真地以为,别人对她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直到她无意中听到有几个佣人在背后议论她,说她只是花瓶,败家女,估计以后被人拐走了都帮别人数钱。
见千夜的手指有些发凉,凉九夏停下了脚步,有些担心地看着她,略带试探性地开口,“怎么了?”
千夜没有听到,灵动的眸子黯淡得厉害,她好像在回忆着某些不快的事情,她的眉头紧皱着,目无焦距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的手凉得可怕,甚至比他的手还要凉,末了,他又伸手量了量她的额头,很凉,但是嘴唇没有发白,只是她的脸色不太好,有点恍惚。
随着手心上温度的离去,千夜终于缓过神来,她盯着空无一物的手心怅然若失,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她赶紧晃了晃神,对上他的眸子尴尬一笑,“有小北的消息吗?”
凉九夏没有告诉她他看到血迹的事,而是略带沮丧地摇着头,“没有。”
“那我们明天报警吧。”
他的眸子一转,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声音来,“嗯。”
从黑风崖出来后,手机也恢复了通讯,千夜重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司机的电话,那头很快地就接了,在千夜说明来意后,那个司机也没有墨迹,连忙说好,然后千夜就挂断了电话。
松柏的道路很平坦,上面没什么车辆,空荡荡的马路上只有两个人的身影,千夜盯着蜿蜒曲折的马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凉九夏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压抑,好在谁的心思都没有在这上面。
大概过了十分钟后,一辆深蓝色的计程车终于驶进两人的视线里,这里本来就人烟稀少,在加上黑风崖一到晚上还会有狼出没,所以这里来往的车辆不多,两人都知道是那个司机来了,所以就主动迎了上去。
看到两人都平安无事,那个司机激动得还没停好车,他就跳下了车,仿佛看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人,他的眼睛有些泛红,憨厚的脸上堆满喜悦,他率先开口说,“找到你们的朋友了吗?”
两人都知道他说的朋友指的是谁,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凝重,见到两人都是一脸的沮丧,司机大概也看出来了,只见他默默地点燃了一根烟,然后把收音机的声音开到最大。
他似乎不经常抽烟,还没等他抽上几口,安静的车厢里就响起了他那略带粗哑的咳嗽声,大概是被呛住了,他的脸憋得通红,怕自己这个状态会撞到路上的围栏上,所以他干脆在路边停靠下来,好在这里没什么车辆,所以他并不担心会造成堵车,再加上这里也没有交警,不怕被付款。
千夜有些担忧他的身子,毕竟他看起来年纪有些大了,乌黑的发丝间还有着几根银发,肥厚的手掌满是茧子,千夜赶紧把书包里的水递给他,那是她在学校买的,甚至还没有开封,本来打算是买给小北的,谁知道她失踪了。
司机大哥并没有急着接过来,而是面带谢意地看着她,“谢谢。”说完之后,还不忘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嗓子干痒的厉害,他赶紧拧开手里那瓶饮料,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瓶子,粉嫩色的液体霎是惹眼,他都有点不舍得喝了,水的味道很好闻,让他不禁想到了樱桃,在他遐想的功夫,他又不自觉地咳嗽了几声,这回他实在受不了了,赶紧抬头猛灌了几口,充满果香的液体窜进他的齿尖,很好闻,他赶紧低下头猛灌了几口,直到饮料差不多被他喝掉了半瓶,他才停止动作,擦了擦嘴角,憨厚地朝他们笑笑,“让你们见笑了。”
千夜的鼻子有点酸,这只是她从小卖部买来的饮料,很普通,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而他喝得津津有味,就好比眼前的是比熊掌鲍鱼更好吃的东西,她摇摇头,温和地冲他一笑,“不碍事。”
凉九夏却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盯着窗外,对聊得如火如荼的两人熟视无睹,仿佛再吵杂的环境,都难以把他拉回现实世界里。
车子一开到市中心,周边的车辆就多了起来,现在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惨淡的路灯下,衬得这所城市更加的奢靡,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凉九夏透过钢化玻璃窗,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可是车子开得很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那个人就消失在了路灯下,甚至凉九夏连他的样子都没有看清,但他还是捕捉到了,那个人刚刚也在看着他。
今晚的星星很耀眼,但即使夜空再美,都难以融进凉九夏的眸子里,他靠着窗棂,在晚风下盯着这所奢靡城市,脸上的神情很是惆怅,听说酒可以麻痹人的神经,还可以帮助睡眠,可是他已经喝完一打啤酒了,他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凉九夏收回视线,踩着一双凉拖在结实的木质地板上来回踱步,房子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所以还没等他走两下,楼下就传来了一个粗暴的女音,“他奶奶的!凉九夏你是哪根筋不对?半夜三点还在踏步,不想住了就早说,我还不乐意租给你呢。”
凉九夏下意识地皱着眉,但他这次真的没有再走路,而是盯着墙上的挂钟,现在是半夜三点了,可他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今晚他没有去一夜情打工,因为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唱歌,他重新走到阳台,拉下了窗帘,然后一屁股坐到那张单人床上,整个人呈大字型地躺下来。
最后一点灯光都被他用窗帘给遮住了,屋里黑漆漆一片,凉九夏躺在床上,漆黑的眸子转啊转,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脑袋晕得厉害,额头上传来一阵阵地抽疼,他摸黑从旁边的桌子上取来手机,手机屏幕顿时亮起了光,有些刺眼,他半眯着眼睛,强打起精神,就开信息栏给千夜发了一条短信,然后随手扔下手机闭上眼睛不动了。
夜很沉,天空却很耀眼,黑得发亮的夜空仿佛被人抹上了一层油彩,黑的令人心惊。
而这时候的光盛小区里,却灯火通明,苏母坐在沙发上,眼睛死死地盯着茶几上的电话,茶几上还放着一杯咖啡,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杯了,垃圾桶里都装满了可可粉的拆封袋。
苏荨荨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探出半个脑袋,当她看到客厅里的灯还亮着时,她的视线顿时间变得有些模糊起来,然后她脸上闪过一丝戾气,都是苏北北!要不是那个苏北北无缘无故地玩失踪,她妈妈就不会为了找她而熬夜了。
她踩着拖着,假装摆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她边打哈哈,边往厨房里走,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拧开瓶口然后仰头喝了几口,苏母没有注意到厨房里苏北北,而是面带憔悴地盯着茶几上的电话。
苏荨荨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她放下手里的饮料,重新走出来,这次她的脚步踩得很重,可是苏母依旧没有听到的样子,甚至她的眼皮都没有抬,这下苏荨荨不仅是失落这么简单了,她现在恨死了苏北北,恨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狠狠地给她几个耳光,看到自家的妈妈不把她当回事,还关心外人,她心里怎么会好过?
一想这里,苏荨荨发狠地摔碎厨房里的玻璃杯,清脆的声音立马从光滑的木质地板上传来,碎玻璃渣散了一地,有的甚至钻进了餐桌的桌子底下。
苏母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她条件反射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苏北北失踪的事已经给她带来身上、精神上的摧残,所以精神一直有些恍惚,她没站稳就摔了下去,好在沙发是软的所以她没有受伤。
“妈!”苏荨荨被这一幕给吓了一跳,她赶紧跑过去,小心地扶起躺在沙发上的苏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