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的声音有些暗哑,“我没事。”
在确认她身上真的没有伤之后,苏荨荨这才松了一口气,仿佛之前没有发生不快一般,苏荨荨搂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妈,已经很晚了,先去睡觉吧。”
难得她这么孝顺,苏母连连点头说好,可是苏荨荨生怕她反悔似的,直到她走进房间,她才放心地拉下了客厅灯。
屋里顿时间暗下来,苏母走进房间后,并没有休息,而是打开台灯,坐在椅子上反反复复地翻着手里的相册,偶尔还发出一道无声的叹息。
没有苏北北的日子,太阳照样日出日落,海水照样潮起潮落,而凉九夏也依旧摆着一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只是他眉宇间还挂着一抹愁容。
千夜刚走进教室,就看到了满脸抑郁的凉九夏,他没有察觉到她,而是自顾地看向窗外,留给她一个完美的侧脸,暖黄的光线照进来,让他那俊美的五官更加柔和,漆黑眸子里流转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担忧,甚至还带着股淡淡的忧伤。
小北失踪快一个星期了,虽然这段时间里,他跟往常一样照样上课,逃课,但他的话变少了,脸色也憔悴了许多,如果认真看的话,还会发现他有些消瘦的下巴。
“警察那边怎么说?”
凉九夏收回视线,面带憔悴地看了她一眼,“没找到。”
千夜有些难过,同时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去安慰他才好,她听浅忆说了,他已经一个星期都没有去她那打工了,一夜情也没有去,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庞,千夜脸上闪过一丝心疼,她开口试图安慰他,“没找到不一定是坏事,那就证明小北还活着,所以哥你就别太担心了。”
“嗯。”悦耳的声音从他薄唇吐出,虽然这样说没错,但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苏北北失踪的事在BOSS算是销声匿迹了,没有人想要去关心她的死活,因为她们巴不得她永远都不会回来,这样就没有人跟她们抢忧郁王子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现在是死是活。
苏北北失踪的事让苏母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学校就打电话来告诉她小北已经两天没有去上课了,之前她工作时间忙,没有时间照顾小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是一个不称职的妈妈,就连自己女儿失踪两天了都不知道。
大家都笼罩在一股抑郁的氛围中,只有苏荨荨每天都扬着笑脸,她现在恨不得苏北北永远都别回来,所以她哪会关心苏北北的死活?但她看到苏母那张日渐憔悴的脸后,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因为她宁愿苏北北继续赖在她们家,也不想看到她妈妈为了苏北北那个贱人连身体都不顾。
整个启颜都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下午的太阳就是不一样,没有中午的炎热,夏风偶尔拂过,很凉爽。
凉九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学校的小树林,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其实他早就察觉到苏北北了,只是懒得搭理她而已,没想到现在他想搭理都不行了,他自嘲地笑了笑,走过去停在那天的地方,若有所思地盯着前面这棵树。
半晌后,只见他从书包里掏出一把小刀来,在结实又略显粗糙的树干上刻下了两个字,字体不是很大,再加上他刻的地方很高,如果不注意看的话会很难发现上面有字。
刻完之后,他脸上略带惆怅,抬起手往字体上来回摩挲,有些扎手,但他没有在意,任由突出来的疙瘩刺穿他的手指,殷红的血液顿时间从破口处渗出来,伤口不是很大,但上面的血液凝聚得很快,不到半分钟,就在字体上面留下了一个米粒大小的血迹。
凉九夏皱着眉放下手,但他没有立马去清理伤口,而是神色复杂的盯着树上的那两个字,然后他收回思绪,把小刀重新放进书包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密密麻麻的叶子间隙射下来,不偏不倚地打在沾有血迹的字体上,有风掠过,树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女生突然出现在树荫底下,她现在站的位置就是刚才凉九夏所站的位置,她踮起脚尖,往树干上看了看,光线有一些晃眼,但她还是看到了上面刻的字,小北。
还没等凉九夏走出校门,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莫浅忆打开的,他皱着眉点了接听,电话那头很快地传来一个声音,“我看到小北了!”她的语气有些激动,声音也特别大声。
凉九夏的心跟着悬起来,他的声音同样有些激动,但没她那么明显而已,“你确定你看到的人是苏北北?”
“非常确定,因为小北今天有来过店里。”
“我现在去找你。”凉九夏脸上闪着按耐不住的兴奋,还没等莫浅忆说话,他就直接挂了电话,然后骑着自行车一路朝雨街飞奔。
天使咖啡屋里,莫浅忆抱着小一发呆,小北今天确实来过她们店里,可是她好像不记得她了,甚至连小一也忘记了,一开始她还以为认错人了,可是无论身材,长相,甚至声音,都跟小北很像,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她盯着怀里的小一,仿佛在跟它沟通一样,小一好像能读懂她的表情,只见它伸起爪子,喵喵地朝她叫唤。
现在是放学的高峰期,路上塞得要死,凉九夏现在一心只想着苏北北的事情,哪会顾得上那么多?所以他直接无视掉旁边的交警,一溜烟地消失在马路上,那个交警见了,在身后猛地直吹口哨,凉九夏却假装没听见的样子,加快速度地往前驶去,一路上磕磕绊绊,但还在没有受伤,往常要用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到达雨街,现在凉九夏才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来到了雨街,才刚刚看到店铺的一角,他就立马地扔下车子,一路飞奔过去。
店里没什么顾客,大概是因为他这几天都没来上班的原因,一进去他就看到了坐在柜台前的莫浅忆,他连口气都没有来得及喘,就急着问她,“苏北北在哪?”
莫浅忆放下小一,让它单独跑去玩耍,小一很听话,没有缠着她的意思,一路地跑到后厨,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影。
“走了。”
“走了?你就让她怎么走了!”凉九夏的脸阴沉得厉害。
莫浅忆看着他,声音有些沙哑,“她不是小北。”
与其跟他说小北失忆,还不如跟他说小北没有来过这里,这样也许他会好过一些吧。
凉九夏的眸子一闪,俊美的脸上堆满了怒气,他握紧拳头,白皙且修长的手指都在发颤,他的口气显得很不好,“你当我是猴子吗?”
“没有。”莫浅忆看看他,然后很坚定地摇摇头。
凉九夏被她这个举动气得面部都在微微地抽搐,他显得有些不耐烦,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几分,“苏北北到底有没有来过!”
莫浅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狂的样子,虽然很可怕,但不得不说他现在很Man,可是她现在没有闲情地欣赏他的帅气,她想了许久才开口道,“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记错?我大老远地跑来,你跟我说你记错了?”
莫浅忆揉着眉心,最近生意不怎么好,再加上小北现在无缘无故的失忆了,她的心情很低落,而且她也不想跟他吵,她面带倦容地喝了口咖啡,“你没来上班,我既当服务员又当老板娘的,看错很正常。”
他承认他这几天是没来上班,但也用不着这么耍他吧?
见她脸色这么憔悴,凉九夏的脸也没有这么紧绷了,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找到苏北北之后,我自然会来上班。”
莫浅忆端咖啡的手僵了僵,她看着凉九夏离去的背影,嘴唇略显张了张,但她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来。
凉九夏踱着步,重新走到刚才扔车的地方,他刚想弯下腰去扶起车辆,可是身后却响起了一阵喇叭声,他下意识地皱着眉,却没有再第一时间让开一条道,而是把车子重新扶起来后,他才慢慢地退到一边。
凉九夏淡淡地瞥了一眼从自己身边经过的车子,那是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火红色,他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无奈地笑笑,粗心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车子里的女生,她有着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清澈的大水眸,精致的瓜子脸。
夜晚的气氛显得有些闷,凉九夏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心情有些复杂,他租的房子很安静,他喜欢这种安静,只是老板娘太凶,每次她都会来催房租,想想他已经欠了两个月的房租了,如果他再不交房租,老板娘估计会把他撵出来吧。
看来明天要去打工了呢,凉九夏望着如墨色的夜空,神情有些恍惚,今晚的天空比往常还要黯淡的多,黑压压的云层仿佛要压下来一般,这是下雨前的征兆,想到这里,凉九夏不禁加快了脚步,这里离他租的房子还有着一段距离,不过他应该能赶在下雨之前回到租的地方,因为他的腿实在太长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正当凉九夏以为能赶得回去的时候,天空上就下起了豆大的雨点,刚开始还是稀稀疏疏,后来豆大的雨滴慢慢下大,变成倾盆大雨。
凉九夏不跑也不躲,就这么静静地走在路上,任由那些豆大的雨滴砸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