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看看伊莎贝斯吗?”柳无咎这样问她。
林繁星的答案毫无疑问地是“想”。于是她起了床,简单地梳洗一番,发现身体并无大碍,便和柳无咎一起,瞬间转移到路易斯家族的大厦。圣娴冰的所在地。金发碧眼的美人正闭眸,安详的躺在沙发上,波浪长发平铺在皮革的面料之上,难以想象她就是昨日那失控的冰系法师。林繁星还是不适应她成年后的容貌,但是此刻更加奇怪的是——
一位全身被黑纱衣笼罩的中年女人正坐在沙发尽头,轻抚着圣娴冰的长发。
这个女人看上去身材窈窕,身体的处处都透着成熟感性的美,却唯独脸被黑纱遮住,让人无法看清。她的动作很温柔,仿佛圣娴冰是她的孩子那般。
林繁星目瞪口呆,悄声转向柳无咎:
“这位穿着丧服的女士是——?”
“这个……柳无咎很尴尬般解释道,“爱琳和你说过,有人在看护伊莎吧。”
“就是这位?”
“她是唯一能够安抚失控的伊莎的人。”
林繁星睁大眼睛打量黑纱女人。
这时,黑纱女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微微地抬起头来。脸庞上唯一露在面纱外的一张熟透的樱桃般红润的唇对着她微笑起来。“你好。”好听的声音唤道。
“您好。”她不知所措。
“我是知道你的。”黑纱女人温和地说道,“打败了火系的朱莉安娜的孩子。很荣幸见到你。”
林繁星的心脏不知缘由地砰砰跳起来。她借由头痛,立即早退出房间。
这个女人给她以奇怪的感觉……
房间内,柳无咎和黑纱女面面相觑。
“莫妮卡,还太早了。”他说道,带着惋惜的意味。
“不不,我是不会让星儿知道的。”莫妮卡颔首,“比起不原谅我,这样陌生的距离更好。”
次日。
会议在路易斯家族召开。参加者有:林繁星,柳无咎,亚力克斯、罗伊斯和影斜。
这次是由爱琳面无表情地站在众人前方主持。她开口:
“今天主要来梳理我们在高塔里得到的情报。但是首先需要交代了事情有两件——第一,带回的朱莉安娜小姐已经转交给黑尔家族,同时派人监视;第二,敌我不明的狼族熊雄也在监视中,需要等到当事人清醒之后再进行询问。有关兽族的立场问题,目前只能待定。”
影斜小声地议论道:“兴许就是驯鹿族的一意孤行呢?”
爱琳意味深长地看向她,很温和地说:“但是不排除别的可能性呢。”
于是格里芬小姐低下头去。而爱琳则继续毫无感情地说道:
“下面就是再生人的调查。”她向罗伊斯投去一瞥,“现在我来说说路易斯家族的猜想。再生人,不是真正复活的死者本人。而是在保存完善的尸体内填入新的灵魂,构成的全新的个体。这样讲明白吗——灵魂通常而言会在□□死去后消散,但是某些执念很深的灵魂会一直坚持着,甚至永不消散,我们将这种情况成为有着执念的灵体。灵体如若找到新的宿主,就会寄宿其中,于是形成的就是我们说的‘再生人’。”
罗伊斯用略带慵懒的声音赞同道:
“是的,我可以肯定那个家伙绝对不是熊赤本人,而是一个新的笨蛋。”
林繁星被这套理论惊得瞠目结舌。
柳无咎始终沉默着。
这时他突然敲了敲桌面,出声道:“等等,爱琳·路易斯。你欠我的那个解释呢?”
爱琳先是楞了一下,而后褐色眼睛一寸寸转向他。
“现在说不合适。”
“那什么时候合适?”他严厉地问道。
栗发少女露出狡黠的微笑:“呐,等到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再说。”
剩余的人纷纷一副习以为常的神情,似乎爱琳捉弄柳无咎已经是常态。
“——好吧。”一个脱长的女声从桌子彼端传过来,正是将解说部分全部交给自己女儿的苏苏。棕发女人矜持地坐下,任由那双漂亮的荷叶式衣袖垂在桌面上,而后抬起那涂了深蓝眼影的妖娆双眼,眸中驰骋着电波般直击人心。
帝姬宣布道:“想听听我们的结论嘛?”
大家一起无声地注视着她。
“哎呀,真无聊。”她叹了口气,继而重整旗鼓地笑道,“那就是我认为这种唤醒死人的手法太卑鄙了,所以——我们也不能太过堂堂正正了不是嘛?所以,结论是——路易斯家族准备撤销宣战的决议。”
明显地看到柳无咎舒了一口气。
“我们要采用偷袭战术。”
柳无咎蓦地站了起来:“什么!”
“听我说完啊。”苏苏无辜地说,“才只说到开头。我有很好的计划。”
柳无咎压着极大的怒火低吼道:“什么计划?”
“魅族森林。”帝姬妩媚而端庄地一笑。
魅族森林,那片大陆东端的、号称暗影生物的故乡的森林。曾经式吸血鬼的家园。
苏苏说道:“我们有优势。我们有最熟悉地形的带路者。”
罗伊斯听到这里微微坐直了身,点头“唔”了一声。
“虽然没有展示,但是我们手里有能够和再生人媲美的吸血鬼军团。”
“我们还有正当的理由——龙女。”
柳无咎猛地锤桌子:“不要拿林繁星做万事的噱头!我不同意!”
苏苏用变得懒洋洋的语气回应他:“喂。我说的可是路易斯家族自己啊——并不是在征求你的一件呢,金派的首领。这是我的战争。我和那个男人的战争。”
会议结束。
离开前,柳无咎一把抓住了即将离开的爱琳的手腕,就在她擦肩而过的瞬间。
栗发少女有些厌烦地回头:“苏苏的决定,我也没有办法。”
“不是那个问题。”柳无咎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既受伤又愤怒的神采,“有关你答应我的事情,为什么总感觉你在逃避?”
爱琳淡淡道:“你的错觉吧。”
“那么。当初的解释呢?”
“好吧。”爱琳长吁道,“你真是执着。那个金发碧眼的再生人孩子,是不是有点眼熟?”
“只是你觉得眼熟吧。”柳无咎尖锐地反驳。
“不是——叫□□兰汀的那孩子是精灵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原身正好是冰族精灵王的第三王子,那臻。”爱琳在他的不满下却一点也没有惊慌,反而语气愈发冷淡,“那臻的死因是因为一种病,血友病,还记得吗?”
柳无咎放开她,有些迟疑:“是有这么一回事。”
爱琳挑眉:“我不让你进攻的理由就是这个。那孩子,是只要有细微的一个伤口,就会致命的。你,也不希望直接看到他死掉吧。”
他紧蹙着眉,十分不悦:“你,又什么时候这么在意敌人的生命了?真不像你,爱琳。”
她转移开视线,低声道:
“只不过因为一开始我不知道这一点,然后做了很对不起那孩子的事情——现在想要道歉而已。”
柳无咎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就是你在平安夜那时遇到的那个人?”
爱琳小声说:“应该就是了。”
两人无言相对几秒,而后爱琳抽身想要离开。
“等等,你确定要偷袭吗?”柳无咎冲着她的背影喊道,“你应该有自己的心啊……”
她顿了顿,回眸有些凄然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心这种东西是什么?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