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长觉得副指挥使真是个不错的后生，被排挤，还给他们准备这叫口罩的东西。他没想道，两层布里缝上碎木炭就能隔绝馊味儿。果然，书上的东西都高深莫测，读书人的脑子比一般人要好用。
里长把口罩分发给干活的衙役，自是没有忘了给姜婉宁吹嘘一波。
黄柘捏着塞到手里的口罩，很想有骨气的不戴。
他不戴，跟着他来的路人甲几个也没戴。其余人也是有些犹豫，倒不是顾忌黄柘的想法，而是认为馊味儿无孔不入，就凭这块布能挡住？天儿本来就够热了，再蒙这么块儿布，还要不要喘气了？可副指挥使的一片心意，若是他们不领情，副指挥使心里会不会给他们记上一笔？算了，遭罪就遭罪，最多人热晕过去，总好过得罪上峰？
有人带头，这口罩戴起来就痛快多了。
最后，除了黄柘还有他那几个跟班，别人都戴上了。
别说，还真管用，是有一点儿热，可那令人作呕的馊味儿没了，大脑似乎都瞬间清明了不少，这东西可真神奇。
其中一人平常跟黄柘他们不是很对付，见黄柘他们没戴，嬉笑着道，“黄兄弟刚才还挤兑副指挥使呢！这会儿肯定看不上副指挥使送来的东西，你不戴就是浪费，不如给兄弟我？你这什么眼神儿？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刚才大伙儿可都是听见你挤兑人了。才挤兑了人就用人的东西，你好意思吗？”
黄柘犹犹豫豫的，是打算戴的，毕竟，馊味儿太冲鼻子了。
可先在，他不能戴，戴了他这脸可就真是不要了。
“不过是哗众取宠的玩意儿，你稀罕你留着。”黄柘甩给那人。
路人甲他们见状，纷纷把口罩给了那人。
凭白多了几个口罩，那人很高兴，他这也算是帮副指挥使出了口气，还白得了好几个，他小舅子是往城外送泔水的，给小舅子用，媳妇肯定高兴。一举两得啊！
里长欲言又止，算了，这个时候少说话是对的。万一引火上身，他招架不住啊。
里长又走了一回，送来了冰凉的绿豆汤，让干活的衙役喝汤解暑。只不过就着馊味儿，绿豆汤味道都仿佛不对了。
里长回去之后，跟姜婉宁说了黄柘没戴口罩的事儿，基本在姜婉宁预料中，“黄大哥心气高，不戴就不戴，也不好强迫他戴。对了，老丈，咱们这块儿的沟渠每年雨水多发季就会堵塞，老丈可有想过一劳永逸的法子？毕竟，馊味儿漫布，影响的不光是住户的生活，还影响老丈你受朝廷嘉奖一事。”
身为里长，统辖这一块儿的民生，做的好了，朝廷每年都有一定的奖励，财物虽然没有多少，可名声很大。判定的标准除了治安之外，另一条比较重要的就是环境卫生了。单是帽儿胡同这边儿，每年到了夏季这个时候都会发生沟渠堵塞，连续好多天，馊味儿不光在帽儿胡同这边儿蔓延，有时候还会蔓延的更远，造成的影响十分差，所以，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被朝廷嘉奖过了。
“大人可是有什么好法子能解决沟渠堵塞的问题？”里长激动的问。
“我刚才看过了，堵塞严重的地方都是些生活垃圾，譬如烂菜叶子破布头跟一些零碎的柴火。也就是说，约束百姓们不要乱丢垃圾，以及在没有堵塞的时候多注意沟渠的情况。防患于未然，总要好过事情发生后再解决。”姜婉宁慢吞吞的说。
“生火垃圾一类的，可以每家每户门口都两个专门的竹筐，容易腐烂的放到一个筐子里，不容易腐烂的放到另一个筐子里。”姜婉宁继续道，“再把每家门前的沟渠分配到个人，也就是说，谁家门前的沟渠就归谁家管。那些没有对应人家的，里长安排人，采取轮流制，比如说几个人管一个月，到了下一个月，再换另外几个人。”
“想必，这样的话，应该能避免再发生沟渠堵塞的情况。而且垃圾归类收集，也省了特意打扫收拾。如果有那不遵从的，里长想必应该有惩罚的手段。大家养成习惯之后，里长就会看到各种好处。”
这么说，西城这边儿住的多是平头百姓，相当于京城的贫民窟，虽说不至于吃不上饭，可也都是为了生活奔波的，起早贪黑，对环境卫生这一点儿就不怎么讲究了。虽不至于生活垃圾到处是，可积少成多，沟渠就被祸害了。
里长仔细想着姜婉宁说的话，越想越觉的可行。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受到朝廷嘉奖的场面了！许多年没有过的事儿了，都快成为他的执念了，眼看就要达成了，激动啊！
里长把胸膛拍的砰砰响，人仿佛都年轻了几岁，“大人放心，草民一定把大人交待的事儿办的妥妥当当的。”
姜婉宁一副我看好你模样，让里长更是跟受到了鼓舞一般。
里长是个行动派，当下就出去挨家挨户的传达了。
“你还真是……”沈迟摇着头，颇有些意外，“你确定这样就能杜绝沟渠堵塞？”
“刚才我看过了，那些沟渠布局合理，所以沟渠本身是不存在任何问题的。这种情况下的堵塞，自然是后外在原因了。馊味儿是东西沤了腐烂了发出来的味道，大概就是菜叶子，木屑，草棍这些。都是生活中最常见的东西，所以可以断定是出自各家各户。毕竟，别的地方的人也不至于特意跑到帽儿胡同这边儿扔垃圾？所以，我断定，只要里长约束众人不随意乱丢垃圾，再分配到各家各户管理这沟渠，堵塞一事儿就不会在发生。”
堵塞之后再清理，是个大工程。可如果随时注意，那就是顺手的事儿了。
“那你说得那些垃圾呢？归类收集到门口的竹筐了，可若是不及时收走，在竹筐里就腐烂了，不同样有气味儿吗？”沈迟问道。
“这一点儿我想到了，有专门收夜香的人。”姜婉宁道。
“收夜香，拿一份工钱，再加上收垃圾，那些人会愿意吗？”沈迟觉的本来赚的钱就不算多，再增加活计，怕是没人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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