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夜冥侯 > 第8章 五柳树语
  远远的,五棵苍苍柳树,柳条低垂,风过,无力摇摆。它们生长的很近,枝干交织分不清谁是谁枝脉。柳叶落了一地,时不时唏嗦的随风飘起,寂落。

  它们相互依存,根须紧连,分不清谁经历的风霜更多一些。

  “五棵柳树?怎叫乌柳镇?”铃儿不解。

  李存勖摇了摇头,他也不明白。抓住铃儿手臂,他看见神秘女子特有标记:一片荷花!

  古柳后面,柳枝交错,一身着白衫之人,影影绰绰。

  此时她说话了:“之前确叫五柳镇,因柳叶落地即刻乌黑,久而久之便是乌柳镇的由来。”

  “为什么晚到?”李存勖咄咄逼人。

  神秘女子似在摇头:“我被骗了,用的人多,便有生异心的,无法避免的事。”

  李存勖语气稍微缓和一些,但怒气未消:“你肃清家门我不管,为什么暗中跟随的人一个也未出现?你口口声声……”

  “事已至此,着急不管用。岔子便是他们,剪除几个内鬼并不费时辰,这些虎威营家眷这么好接应出城吗?况且……”神秘女子顿住话头没往下说。

  “况且什么?”

  “那是我的事!破庙的话,我希望你认真思虑。”

  铃儿:“破庙,她来过?都说了什么?”

  李存勖不语,他的脑子飞转,正在细想前前后后的事情。

  “我还要赶往都城洛阳?”

  “当然,更要去,刻不容缓。虎威营只是前哨,后面出城不下十批,他们皆是死士,不死不休。”

  “杀手?”

  “可以这么说,他们只为一人效命!”

  “你的人也是?”

  “当然,唯一不同,我希望他们尽量活下去。”

  李存勖火气渐渐消了,他对神秘女子的答复比较赞同。

  “这么说沿途会有死士不断追杀?”

  “是的,所以我给你的香囊十分重要!你不会扔了?”柳条后面的身影朦朦胧胧,像是怔住,正往李存勖兄妹这里张望。

  “你拿出来我看看。”

  李存勖踌躇一下,还是取出香囊晃了晃。

  “此物很重要,关乎很多人的安危,望少侠妥善保管。”

  神秘女子像是一颗心落了地,似乎正抬手轻抚胸口。

  李存勖看不清楚,仿若肌肤胜雪。不由自主心中一荡。见手臂落下,他有些失望,心里真的期望能看清楚一些,还有她的容颜。

  “此去洛阳,我的人不能随行,你们的安危只有它能维系。切记,慎之!”

  不知何时,地生薄雾,眼前一花,白衫女子凭空消失。李存勖心里顿生空落。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李存勖不知不觉竟然发起呆,过往所有神秘女子的话语交错而繁杂的在他脑子萦绕,挥之不去。然而他又真的想抹掉这些美妙动听的话语声吗?

  如痴如醉中,铃儿的呼唤掺杂进来。有些失态,李存勖不知如何搪塞妹妹,无法掩盖,他的脸居然红了。

  “哥,你发热了?脸这么红。”

  “没事,无碍。刚才那酒劲儿挺大,上头。”他挡着铃儿的手,不让她摸到额头。怕露馅,因为脸的确发烧,烧的心里也是暖热暖热的。

  突然,他想到一些忽略的细节!“酒!铃儿,酒馆的伙计也有被杀的!”

  “好几个。”

  “落魄书生?”

  “没。”

  “不好!”李存勖大叫一声,展身形疾奔。

  他们杀人越货成性,杀人灭口是常理。以官家之名缉拿悍匪,用得着将满镇百姓屠戮?害怕消息传扬?还有一点,害怕有人知道!知道有人在乌柳镇。

  当,李存勖兄妹飞身闪进酒馆大门,门咣当一声紧闭。一两只白翼胜雪的蛾子飞落门框,隐迹木缝。

  门内,桌椅板凳皆被清理。地上血渍沾鞋,发出水的声响。几十具尸体杂乱的摞在墙角,旁边是一堆李存勖削断的刀。

  都死了,割断脖子。血还在流,只是变得粘稠。

  李存勖兄妹背靠着门,他们从小在死人堆摸爬滚打,也被血腥气味熏得发抖。

  迎面太师椅坐着一个胖子,红光满面,笑容可掬。昂贵的锦缎衣袍簇新,胸前一朵硕大的桃花金丝银线绣成,栩栩如生。只是此人袍袖长大露不出手来,显得衣袍不合身量。身周围着几十个蒙面劲装黑衣武者,皆手持利刃,滴血。

  胖子身后站一破衣烂衫书生,不是落魄书生又是谁!

  李存勖瞧此人衣袖有古怪,刚要提醒,铃儿已经一个健步,双剑飞舞,扑上前去。

  “小心他衣……”话未说完,一股腥呛烟雾刹那将铃儿包围。它的短剑仍在奋力挥舞,只是章法大乱。

  当时,就在她的剑尖即刻刺入‘落魄书生’心窝一瞬,一股灰黑粉末迎面扑来,来不及细想,本能让她拼命回跃,躲避。还是些许毒粉沾身而没。

  李存勖来不及细想,小刀飞出直取胖子咽喉,身形随刀,与其空中,双手不停。转瞬大堂内皆是冷芒刀光。一时间惨叫,呼喊,人影窜动。趁他们慌乱空隙,李存勖奋力撞开大门,抱起铃儿慌不择路的向旷野拼命飞奔。

  他的身后,一两只白翼胜雪的蛾,若即若离,跟随。

  不知多久,不知身在何处。李存勖力竭,寻了处涧溪石畔驻足。

  铃儿眼神无光,挣扎着想要对李存勖说些什么。终究无力,哼咛一声昏死过去,绵软的倒在李存勖怀抱。

  “铃儿不急,勿担心,哥哥不会让你有事!不会的!”他无助的看着铃儿,白皙的脖颈几条乌黑的血线正在迅速扩散,向下蔓延。

  当机立断,李存勖顾忌不了许多,快速脱下铃儿衣服,黑色血线已经蔓延到了前胸。事不宜迟,李存勖双掌抵住铃儿后心,他要运功硬生生将毒气驱除。

  李存勖的内力功法本就存有巨大缺憾,不得不借助酒力调和胸腔内纷乱冲突的气息。久而久之,千杯不醉。这是抵消,更是伤损。再如此驱出内力,他的脏腑已受损伤。不久,他便意识不清,力竭昏倒。殊不知,祛毒亦染毒,他的双手乌黑发青。

  “此毒,凶,凶险!铃儿,铃,不能,不死,死!怎么办,怎么办?怎……”

  李存勖睡梦中惊醒,只觉身子颠簸,仿佛正在什么东西上移动,他却连睁开眼的气力都没有。